第(1/3)页 七日之期,决战之日。 守护人族最后疆域的四极锁天阵,那由流转着黯淡青光的巨大光幕,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魔气凝结成的漆黑巨拳,裹挟着毁灭星辰的伟力,一次又一次地轰击在光幕之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大地剧烈震颤,光幕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发出刺耳的、濒临破碎的哀鸣。黯淡的青光在魔气的侵蚀下急剧消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但又强有力地快速恢复着,就在这般反反复复的重复中,所有人备受煎熬。 阵内,是死寂的绝望。 残存的人族修士,从白发苍苍的耄耋宿老,到面容稚嫩却眼神坚毅的少年,密密麻麻,如同蚁群。他们穿着破碎的战甲,紧握着灵光暗淡的法宝,沉默地站在光幕之后。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摇摇欲坠的光幕,看着它每一次承受重击后迸裂出更多刺目的裂痕。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淹没着每一个人,却又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名为“最后”的决绝死死压在心底。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师,没有悲壮赴死的宣言。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寂静,压抑得令人窒息。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圣山之巅——那个盘膝而坐、如同亘古磐石的身影。 慕容星曜。 他依旧闭着双眼。七日前的西域圣境跋涉,仿佛将他最后一丝属于“人”的生气也彻底抽干。残破的身躯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混杂着污血与焦土的痂壳,如同披着一件褴褛的裹尸布。周身那曾燃烧不息的仙焰,此刻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在皮肤裂纹深处,偶尔流淌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冷的金芒。他像一具被遗弃在战场中心的古老石像,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证明着这具躯壳内还锁着最后一点东西。 然而,他身边弥漫的气息,却比这死寂的战场更加令人心悸。那是一种绝对的、冻结灵魂的“无”。没有愤怒,没有绝望,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属于生灵的温度。只有一种纯粹的、指向最终毁灭的意志,如同深埋于九幽之下的万载玄冰,冰冷、坚硬、死寂。他坐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战场死气的漩涡中心。 酒行尊者佝偻着枯槁的身体,如同行尸般站在他身后几步之外。浑浊的老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濒临破碎的光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被彻底抽空后的麻木。他周身再无半分酒气,也无半分剑气,枯瘦得如同一截被雷火劈焦的老木,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唯有偶尔,当他浑浊的视线掠过慕容星曜那死寂的背影时,那空洞的眼眸深处,会极其微弱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如同死灰中残留的最后一点火星,旋即又被更深的灰烬覆盖。 “老酒鬼……” 慕容星曜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劫雷噬心的颤音,却又蕴含着斩断一切的决然,“…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头顶的光明盛典虚影光芒大放,蔽天之光将他残破的身影彻底笼罩。一步踏出!脚下空间无声塌陷,仙光再次裹挟着他,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炽白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悍然撞向那无边的魔族大军!所过之处,黯淡的圣光被强行点燃,沿途残留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尖叫着消融! 酒行尊者他抬起枯瘦的手掌,对着虚空,轻轻一抓。 嗡! 他腰间那看似普通的酒葫芦,骤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葫芦口自行开启,一道无法形容其色泽、仿佛熔炼了万古星辰、诸天法则的粘稠酒液洪流,咆哮着冲霄而起!这酒液,不再是滋养,而是他燃烧了最后寿元、最后本源、乃至最后一丝神魂印记所化的——焚世之炎! 酒行尊者一步踏入那咆哮的酒液洪流之中。枯槁的身躯瞬间被那焚世之炎吞没、点燃!他的身体在火焰中变得透明,仿佛由纯粹的能量和法则构成,气息以一种不可逆转的、自毁般的速度疯狂攀升,瞬间超越了帝境巅峰的极限,甚至短暂地触摸到了慕容星曜此刻所在的、那带着枷锁的仙道边缘! “哈哈哈!痛快!!” 一声苍凉而豪迈的大笑,从那焚世的火焰中传出,震荡九霄,“魔崽子!老夫……来收账了!” 轰! 燃烧着酒行尊者最后一切的光焰洪流,化作另一道撕裂长空的毁灭之矛,紧随着前方那炽白的仙光流星,以同样决绝、同样惨烈的姿态,紧随慕容星曜的脚步狠狠撞向那魔气翻涌的深渊! 两道流光,一白一赤,一仙一焚,如同刺破永夜的黎明双锋,带着两位人族至强者燃烧生命与神魂的最终绝唱,带着为人族、为万世搏杀最后生机的悲壮意志,义无反顾地,杀向那最终的死敌! 唯有那蔽天的光明盛典虚影,依旧散发着温润而悲悯的光芒,仿佛在为远行的英魂送行,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另一场更惨烈战争的……开始。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