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敕山印-《不朽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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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微微一笑,苍老的面皮泛起一层褶皱,想要破开后三山的防御,捣碎孙希山这尊以山为体的金身,只靠前四山以及流转其上的道韵显然是不够的,但是道家素来擅长开山破海和捣毁金身之法,哪怕对方铸山成身。

    银发若星河点缀其上的国师从袖筒中摸出一枚印章,这枚印章通体呈紫金之色,小巧玲珑,体型方正二寸余,印首雕刻有一尊半寸高的袖珍金色座山龟。座山龟以印章为底,盘亘其上,两枚比米粒还要小上许多的眼眸中流淌着纯粹的紫金光辉,细看下去仿佛蕴藉着浓郁的山势灵韵。在龟甲上,密密麻麻的篆刻着纵横交错的河山理地纹线,一尊仅有指甲大小的龟甲上竟然呈现出玄妙的连绵山势气象。

    世俗中,有龟甲占卜文这一说法,即龟甲卜卦。占卜之时,以炙火烧灼龟甲,听其声响,以揣度玄奥卦象。显然这面雕刻有密密麻麻纹线的龟甲并不是用来占卜。

    这方以金铁铸造而成的印章上所雕刻的是驮山龟的近亲,名为座山龟,是一种祥瑞神兽,有镇压山川高岳灵气之效。

    在外界有主的名山大岳中,山上多设有镇山碑,而座山龟的龟壳便是打造镇山碑的重要材料之一,镇山碑上又会有文人儒士题文,多是赞誉山川秀美、人文风情的章词,题写在碑上的文字极其讲究,要以龟甲上固有的纹路裂隙为底,不可破坏龟甲之上固有的格局。

    这就是外界文人所说的龟甲凑字法,即镇山碑上的文字多数以龟甲纹路来代替,文人儒士只需要依着葫芦画瓢,对文字简单修补即可。

    因此龟甲纹路品相较好、有“文字功底”的座山龟在外界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一经发现,必会引得各大势力争相抢夺。

    而这方章印上的金铁座山龟显然并不是真正的龟甲,而是以珍贵金铁所铸,不过其珍惜程度应该不会逊色高品佚座山龟龟甲,单单只是指甲大小的甲面上绘刻的繁复河山理地纹路就不是寻常势力能够拿出手的。

    再往下,是四方台,台角棱线分明,近观给人一种宛如千丈高台的错觉,台面极为古朴,不饰任何篆纹,但却有一圈极淡的锈迹,如晕开的青墨一般,显然这枚印章是历经悠久岁月摧残之物。

    国师大人以拇指按住龟甲,以中食二指轻轻摩挲座底。这枚看起来就极不寻常的方印与寻常印章一样,座底同样有四字落款,此时这位国师大人正在不停的摩挲着这四个出自一位极负文运圣贤之手的字眼。

    随着国师大人不停的摩挲,这枚印章似乎变得滚烫了起来,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山势灵韵从那双小如米粒的瞳孔中萦绕而上,长宽不过二寸余的印章竟然无端的泛起一股灵秀山岳的磅礴气势。

    龟甲之上,形似河山理地脉络的线条纹路骤然明亮了起来,宛如有流光顺着纹路游弋。

    紧接着便看到一枚枚满载着文运的蝇头小字在龟甲之上交替浮现,从这些飘出又湮灭的字眼可以看出,那是一篇惊泣鬼神的锦绣文章。

    龟书呈貌时,一股磅礴到压迫人心的山势灵韵从章印之上横弥而出,以席卷八荒之势瞬间囊括这处天地,与后三山遥遥对峙。

    后三山终于泛起了一丝异样,以灵化虚的走兽珍禽蓦然惊惧,禽兽皆是惊慌游走于山林之间。

    同一时间,整座后三山轰然一震,山石簌簌滚落,好似流溢在后三山的灵气都稀薄了几分。

    这股蓦然横扩而来的厚重磅礴山石灵韵让稳坐钓鱼台的孙希山都是有些惊恐。

    国师手托章印,脚步凌空虚蹈,走向前四山,将手中掌印轻轻搁放在前四山山头。

    下一刻,后三山轰然下坠,原本矗立地表之上的山体宛如被神人拍入地底,只留下半坐山尖。

    那国师站在前四山之上,双手负后,有一种神人临川,河山自陷的不凡气势。

    山体中,孙希山一身湛然金光飘摇欲散,口角有鲜血溢出,他死死的咬着牙,脊背都要弯曲许多,原本意气风发的他此刻面颊苍白如金纸,如鲸吞一般吐纳气息。

    这座以座山龟雕刻而成的印章对他的压力太大,可以说这类印章是他这一脉的天克之物。天子敕神,坐镇山河辖境,掌中必握生杀利器。

    而这枚印章无疑是孙希山这一脉的生杀利器。

    占地极广的后三山被一枚方正不过二寸余的印章生生打入地底几百丈,所谓天克,不过如此了。

    黄禄看着此情此景,倍感唏嘘,曾经古国的敕山印可谓是一印压万山,只是随着山河疆域的破碎,天子陨落,那枚印章就再也没有往日的神威,如今只能静静的躺在镇子的某处。

    河山稳固,天子亲敕,那枚印章才能发挥出它本该有的镇压力量。

    稍稍缅怀了片刻,黄禄又从皮裘子袖筒中摸出那本青皮书籍,任由国师这么镇压下去,后三山迟早要崩碎在自己眼前。

    这枚出自国师之手的印章威力虽大,但终究不是天子亲敕,再加上它并不算皇室正统的敕山印,所以对于黄禄来说,应付它并不算棘手,不过是几条珍贵灵山山根罢了。

    黄禄轻轻翻开手中青皮书籍,顿时间,充沛盎然的山势灵韵从书页中向外散发,席卷充斥这片天地,在这一刻,即便是以黄禄的修为都是察觉到了一股无处不在的厚重感,像是头顶悬浮着一座山岳一般。

    房沅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扭动脖颈,饶是被整座山脉镇压了数百年,在这一刻,他仍旧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在这股充斥的压力下,他体内的滚烫血流都有一种要凝滞的势头。

    皮裘子老人面色肃穆的从青皮书籍中撕下三页,手中捻着三张蕴含着三条灵秀山脉的章页,轻轻一抛,三张画面栩栩如生的章页宛如符箓一般落在后三山之上。

    下一刹那,整座后三山轰然拔地而起,托着那枚小巧的敕山印隆出地表。山体中,原本一袭金光飘散的孙希山在这三条灵秀山根加持下,四下漂荡的金光如回巢的金萤,向着孙希山聚拢而去。

    以后三山为界,滔滔若海啸泛滥的山势灵韵滚滚奔流,其浓郁程度,肉眼可见,形似万龙绕山游的瑰丽景观。

    在如风缠龙游的山势灵韵卷托下,后三山如冒雨而出的春笋一般层层隆出,三山焕奇,理地现形,缠噬而出的龙形山势灵韵仿佛是千万条山脊线。山势灵韵从地底腾起,顺着山体奔袭而上,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冲至峰顶。

    千万条山势灵韵线条沿着山体逶迤上游,于峰处汇聚,形成三条粗壮如苍龙的流线,而后三股山势灵韵流线又再汇聚,宛如地起天河一般,遥遥呼啸奔流向那枚小巧的紫金敕山印。

    大河之水般的山势灵韵涤荡虚空,声势磅礴之下却是静谧无声,挂空而上的山势灵韵豪无阻塞的冲撞在了那枚敕山印之上。

    横跨半空的山势灵韵长河,小巧袖珍的敕山印,两者之间就像是宽阔河流与沙砾之间的区别。

    出乎意料的是,在河流似的山势灵韵冲刷之下,那座毫无灵意的前四山被冲垮了,但那枚敕山印却是依旧孤悬,于万流丛中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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